浊野

此为一别（七）

梦醒静看旭日升，浅憩目送丹凤去。

云雾清浅，三两人家。

竹舍在半山腰，有个很大的院子，四周用篱笆简单地围着，空地上还有个秋千架。

润玉推门而入，入目是满目的金黄色，金桂树亭亭如盖，金色的花朵团簇着，铺满枝头。微风拂过，枝干随风倒伏，似满院翻滚的火焰，接连漫天火红的丹霞，像是半个天都烧着了，绚烂得灼目。

二人穿过落英缤纷的小径，竹舍典雅质朴，门匾上赫然是四个大字“温如小憇”。字体是润玉惯用的飞白体，清雅飘逸，虽不如魏碑体的庄重，却与此番世外桃源般的景色相得益彰。

枭岩静静看着润玉素白而显得单薄的背影，不近不远地跟着。

润玉停在竹舍前，望着门匾。如云的墨发铺散在背后，缠绕着暗云银龙纹的发带，随风飘扬。

枭岩凝眸沿着润玉的视线望去，细心揣摩起这四个字的意思。枭岩右手拇指，食指轻轻摩挲着，忽然轻笑出声。

“温如，温润如玉。”倒是贴切。

润玉听到动静，转过身来：“怎么了？”

枭岩摇摇头，示意无事。

润玉的心情似乎很好，也不深究。他的眼尾都染上了笑意，设防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些简单的欢喜，如绵长的寒冬过后的春雪微融。亮晶晶的眼眸望着枭岩，语调带着些雀跃：“我们去荡秋千吧。”

枭岩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润玉，待看到那隐藏在眼底的渴望。

枭岩露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，带着些许宠溺：“好。”

秋千是木制的，只用两根麻绳简单地系挂在桂树上，不是很稳当，甚至有些危险。

枭岩扶稳秋千，向润玉点点头，示意他坐上去。

但仍忍不住出言提醒：“小心些，别摔了。”

润玉浅笑着走近，脚尖点地，一跃而起，稳稳地落座，衣袖翩翩，秋千却是纹丝不动。

枭岩见状无奈地笑笑，自己的提醒确实有些多此一举了。

待润玉坐稳，枭岩轻轻一推。

润玉周身微风拂过，鼓动起两袖，花卉的香气萦绕。，满院的黄花晃晃荡荡撒了一地。

润玉闭上眼，睫毛微颤，恍惚间似是忆起旧事。

原来那些尘封已久，掩埋在岁月长河，不堪而又苦痛的记忆从未被忘却。只要拨开云雾，便会露出狰狞而丑陋的外表。